转角遇见鬼👻

【执离】庆余生

微博看了一遍这里一遍,真的是糖刀混杂啊

离离原上草:

  


※胭脂奶奶点的阿离傻了问执明要抱抱举高高的梗


※糯米团子离,OOC上天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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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老虎发作的那几日,慕容离染上风寒,发了一场高烧。到醒来那日,也不知怎么回事,人莫名其妙就傻了。


前来看诊的太医战巍巍地跪在执明脚下,说了些病理,说了些病因,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,左右不过一句,是烧糊涂了。


执明蹙着眉,望着倚在床头掰手指的人,试探着喊了一声:“阿离?”


慕容离循声抬头来望他,那眼神看得执明心惊了一下,可不过片刻之后,他突然咧开嘴角,傻乎乎地笑了。


看来真是傻了,他从前可从没这样笑过的……执明揉开自己的眉心,哑声道,罢了,傻了就傻了吧。




天下太平之后,他和慕容离的关系一直不算好。


心意都是明白的,可他们毕竟都不是意气风流的少年儿郎了,世上许多事,也不止互通心意那样简单。慕容离有话不说,他从前是说的,现在也不说了,生死,家国,逐渐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难越的藩篱。


他把他留在天权的王宫里,却对他不太亲近,他也不走,从前怎么拦也拦不住的人,如今却像懒了筋骨一样,甘心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。


一开始,他们也是想粉饰太平的,备了酒,备了茶,备了棋,桌案两端对坐,好像什么都没变,可其实什么都变了。至于谈天,一谈就避不开那些事,后来也索性不谈了。


慢慢的,也没人再去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。见面就往床上滚,肢体交缠的时候,情是热的,吻是热的,眼眶是热的,心却隔着天南海北,像在油锅里煎,又像在雪地里滚。


执明有时候也想问,要这样到什么时候,我们真的回不去了。


可是没人知道。


他们谁都不敢忘却,可谁也舍不得放手。


总要互相折磨的。




慕容离傻了。


执明一开始有些恨,想他怎么能这样,一忘忘得干净,偏偏留他一个人还在回忆里辗转,上刀山,下火海,滚钉板似的疼。


可每一回,他看见阿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,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。


阿离的傻,不是不明是非的傻,而是小孩子那样,懵懵懂懂的傻。心智顶多四岁或者五岁,高兴了就笑,不高兴就要闹,还很缠人。


缠的,自然是执明。




执明在御书房看奏折,他偏要过来找他,鞋也顾不得穿。


后面的宫人提着鞋子追着他,他像风似地跑到执明面前,朝他张开手:“抱一下。”


执明放下手里的奏折,让宫人带他回去,他就不高兴了,气鼓鼓地往执明腿上坐:“抱、抱一下。”


执明只好抱他。


他光着脚,瓷白的脚丫踩在冰凉的青砖上,一路跑过来,也变成了凉的。


执明怕他冷,便伸手给他焐,他觉得痒了,咯咯笑着往执明怀里滚。


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,不带情欲的亲密过了,温热的身体捧在手里,还是没什么重量,细细的腰,软软的发,每一寸都熟悉地要命,可偏偏每一寸,又都是新鲜的。


“为什么总要跟着我?”执明忍不住问他。


他还是说“我”,但这会儿已经没人会提醒他要自称“本王”了。那个人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,似乎听到了什么难题。


执明又问:“为什么来找我?”


阿离不高兴地嘟囔了一下:“因为喜欢你呀。”


执明听得愣了一下,蓦的眼眶发热。




他记得慕容离从前从没说过喜欢他。


战时那几年,他隐晦表达了许多,旁人也转达了许多,“我心里除了你,还有千千万万瑶光百姓”,“有我在,就有你在”,“执明是慕容离唯一的软肋”,“事关执明,我必须亲自去一趟”,当着他说的,不曾当着他说的,字字温柔,真心是最藏不住的。


执明当然懂。他的阿离,月白风清的人,说到这里,已经足够算是坦白心事了。


可是懂有什么用呢。


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人和事,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感情好像成了旁逸斜出的枝,是累赘的,是多余的,连他们自己也不敢正视。




“为什么喜欢我?”执明看着他傻乎乎的笑,忍不住又问。


“嗳呀,不知道,”阿离坐不出,伸手去戳他的脸,“看到你就高兴,所以喜欢你呀。”


“阿离高兴就好。”执明由着他闹,伸手拍着他的背,耐心哄他,目光却望着窗外幽深的宫阙。


傻了也好,他头一次这样想。




四五岁的小孩子,总是爱闹的。


执明小时候,上树掏鸟窝,下水摸螃蟹,惹了无数的事,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,揪着他和莫澜的耳朵罚站,一站就是小半天。


往事回忆起来陈旧又遥远,记忆里的人也都成了山水间的一垄坟茔,放在往日,他决计是不会主动去想的。


可是现在的阿离,就和他从前一样闹。


宫人们总是小心翼翼地来报,宫里的瓷器瓶子隔两天就要碎一个,养鱼的水撒了,公子又爬到树上去摘梨了。


“摘梨,也不知道讨个彩头。”执明笑了笑,只这样说。


后来他就让下人将宫里的梨树全砍了,重新栽了一园子的柳。阿离嫌柳树不结果,也就不怎么爱爬树了。


在那之前,执明偶然还是遇见过一次的,发现阿离爬树的水平竟然不错。他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,笑吟吟地从树上朝他望,眉眼明亮又天真,那身广袖宽袍的红衣穿在身上,像只翩跹的蝴蝶。


由他闹吧,他吩咐宫人,爬树别摔着了,瓷器碎了再换,别让他割伤了就好。


当差的宫人们听他语气,缠绵又温柔,只得垂了头连连称是。




他对阿离,是很纵容的。


这样的纵容,宠得小孩子脾气的人,也日渐恃宠而骄起来。


有一回执明上朝去了,见阿离睡得沉,没舍得惊动他。阿离醒来不见人,非吵着要去找,宫人拗不过,只好偷偷把他带到了朝堂上,隔着帷幔,望一眼执明。


执明如今有了帝王的气势,上朝的时候很凶,阿离只看了一眼,立刻就被吓到了,一屁股坐在帷幔后面,开始哇哇大哭。


哭声惊动了百官,执明一阵头疼。


他亲自把人揪了出来,对着宫人发火,宫人抖得想筛糠一样跪在他脚边求他恕罪,说劝不动,拦不下,阿离如今好像一刻都离不得他。


执明听得有点生气,他想起从前他缠着阿离的时候,阿离对他多冷淡啊,可现在换阿离缠他,他不过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,怎么就受不了了?


他不理阿离,阿离就哭得更厉害了。


宫人怕小命不保,连忙悄悄跟他说:公子,王上不高兴了。


阿离一听就不哭了,眼巴巴去揪执明的衣角。执明正心烦意乱,可垂眸一看,阿离眼底全是泪,眼眶憋得通红,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。


太惹人疼了。


执明想。


于是朝也上不下去了,一路抱着人回了宫里,阿离挂在他脖子上,乖乖地吸着鼻子,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。


“你别怪我。”阿离怕他还生气,小声说,“我、我下次再也不了。”


执明顿时心酸得要命,低头哄他:“没事了,不怪你。”




傻了之后的阿离,在他面前,一直有种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

这种讨好,许久之前他也是见过的,只是并没有如今这么明显,小孩子心性就是这样,藏不住事,也不会藏得住事。


他好像一瞬间剥开了他所有的伪装,那层层外壳下的慕容离,绵软的,纯粹的,原来竟然这样黏他,一如从前他黏他,可又黏得更过一些,好像怕他把自己丢了。


“怎么舍得怪你啊。”执明一句一句慢慢地哄他,到底还是没忍住,低下头来亲他。




后来,他就很少让阿离一个人呆着了,去哪儿都把他带在身边。


在他身边的时候,阿离又格外地乖,总是低着头掰手指,或者揪他的衣角玩。


执明教他写字画画,他学到一半就起了玩心,窗口飞过的蝴蝶,莫澜送进宫来的西洋钟表,都比纸笔上的东西有意思得多了。


怎么比从前的自己还不学无术呢,执明望着他,有点发愁地想。


这年冬天,东阳发了大水,执明出去巡灾,要去半个月。


阿离想跟着他去,他怕灾区有危险,好哄歹哄哄了下来。可自从离宫开始,一路向东,飞鸽传书就一封封地跟了过来。


现在的阿离写字都写不好,信是托人代笔的,现在的阿离也没了从前那些玲珑的词笔,信上絮絮叨叨问的,不过是什么时候回来呀,快点回来呀。


灾情严重,执明抽不出什么时间来回,信笺送到手里,攒了一摞又一摞。


他突然想起许多年之前,那时候阿离刚刚离开天权去了遖宿,他好像也是这样,一封封传书地寄过去,思他念他,催他归家,却只等来一句:“天涯无归意,归期未有期。”


那时候他是心冷了的,想着阿离怎么这么不记好,恨着阿离怎么这么捂不热。


却在很多年之后才知晓,那一句他传回来的话,原来是:“岂是天涯无归意,争奈归期未有期”。


他的阿离,他看他是光风霁月的谪仙人,他却拿自己当孑然一身,地狱火海里爬起来的幽魂。


幽魂是贪不得人间温情的。


可他偏偏偷摸着贪了。


贪了已经是极限,又岂敢再说呢?




东阳是从前瑶光的国土,两国归一之后,便成了天权的。


这地界临水,地势又低,从前年年闹水灾,在瑶光手里的时候得了治理,近年来才好一些。可惜今年的雨下得太大了些,还是成了一片泽国。


执明如今对待国事,已经很勤勉了,亲自上了灾区放粮,还和灾民们同吃同住,老乡亲们偷偷摸摸抹着眼泪,都夸他是个明君。


他们也和执明聊天,说起从前那位瑶光王。


“王上是好的,从前那位王上,也是好的。”他们说,“咱们东阳年年闹水灾,是那位王上亲领着人通渠引流,才解了这年年的水患。”


“他啊,”执明笑着说,“他向来是最关心民生的了。”


灾民们又说:“那位王上还曾经说过,他要把这天下治理好了,才好放心送到那个人手中。”


“他说的‘那个人’,是谁,”水波摇曳里,有人在问,“王上,是您么?”


于是思念成了饮饱水的藤,庞大的根系扎穿从前的岁月,也扎进心底,勾起一阵又一阵细密的疼。




到底还是没舍得让他久等,忙完手头的事,执明就快马加鞭回了王城。


伺候阿离的宫人正在他的寝宫门前急得团团转。


“阿离呢?”执明蹙眉问。


宫人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里面,“公子……公子……”,说到一半,他吓了一跳,“王上!您这样会吓着公子的!!”


但执明已经没空理得许多,径直破门而入了。


从前没傻的时候,除了欢爱的晚上,阿离很少在执明寝宫留宿,现在却赶也赶不走。


宫殿里很黑,只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,床脚缩着一个小小的影子,披着执明的外衣,正可怜巴巴地掉眼泪。


“别哭,阿离别哭。”执明听见他细细的抽噎声,顿时吓到了,连忙去哄他。


阿离直往他怀里扑。


执明稳稳地兜住了他。


“不要丢下我。”他小声说,“不要走。”


执明心疼地要命:“不走了,再也不走了。”




阿离还是很瘦,怎么养也养不起来一点肉。


执明抱着他,像回到了初遇那一年,那时天权的风还是和煦的,他的兰台令从别国回来,路上受了寒,昏倒在他怀里,他就是这样抱着他回宫去的,他们一路穿过开满羽琼花的庭院,穿过重重幽深的宫楼,穿过花,穿过柳,穿过一眼的心动,穿过漫长的情钟。


却直到如今,才穿过岁月而来。


他满心以为他们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,可是——


为什么要回到过去?现在不好么?


他看不开的,放不下的,到底是什么。


他怨的,他恨的,他无法原谅的,又是什么。


他也遭受了阿离遭受过的苦,理应更懂他,可为什么又不懂了?


不过是不敢直面的自我,和道不破的心魔罢了。




阿离哭累了,好像睡着了。


执明低头望着他,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。


他想,当年自己遇到的如果是这个阿离,会不会也对他一眼钟情,从此之后,来来回回,反反复复,纠缠这许多年。


可是都没有如果。


每个阿离,都是他的阿离,都是唯一的阿离。




傻了就傻了吧。


傻了又怎么样呢,傻一辈子也好。


执明想,总归我会一直宠着他。




春天到了,东阳的水灾总算平定了下来。


执明抱着他的阿离,两个人坐在御花园里看羽琼花。


这一年的羽琼花开得好极,红红白白铺了一地的落霞,执明问阿离:“认识这花么?”


“羽琼花呀,”阿离兴高采烈地说,“我在故国见过的!”


执明问:“ 故国是哪儿?”


“故国……故国……”阿离愣了一下,“我不记得啦。”


他记得一些事,可也忘了一些


执明揽着他的手缓缓收紧:“没关系的,不记得了有我告诉你,故国就是天权。”


“天权,”阿离重复了一遍,眉开眼笑,“我记住啦。”


他把头埋进执明肩窝,小声说:“故国就是天权呀。”




春风太温柔了。


吹过宫台,吹过芳草地,吹过一园的羽琼花,像吹过缠绵又明亮的余生。


一切都过去了。执明想。


羽琼花还会开,阿离还在他怀里。他不记得那些往事,那些晦暗的,血腥的故事,从不曾在他的生命里有过一席之地。


这真是太好了。




阿离还在笑。


执明看着他,也跟着笑。


可笑着笑着,他的眼中,突然就滚下泪来了。


   


—完—
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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